雨水低落,乌云压城……去往辽东的路苦且远,乌压压十几二十万难民如潮水,只是不时有人落在了队伍后面,便是再也没跟上了。
“饿殍遍地,尸横遍野……”
“京师都是没有活路,宁王那里……当真有嘛?”
“老牛,你咋不走咧?相信太子殿下吧,宁王那里应该真的有活路。”
“宁王那里可能有活路,可是俺没有了。”
老牛冷笑,他已经是好几天没吃上东西了,此刻已经是老眼昏花了,他知晓,要不了多久,他便是真的要饿死了,根本支撑不到他去宁国的。
而且他也不相信一个藩王能够接收住他们这么多人。
同伴见状,心中叹了口气,知晓这老牛怕已经是不愿意再活了,便是越过了他。
老牛步履蹒跚,缓缓走到队伍后面,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细软也被他随手丢在了一旁,立刻被其他人捡了去。
这老牛不要了,他们可还要。
“至少,让俺死得离家近一点吧……”
又是不少人死去,队伍里沉寂得可怕,十几万人,却是没人愿意发出一点声音的,只是埋头赶路。
队伍路过一座又一座城池,只是没有城池愿意开门送粮,反而如同躲避瘟神一般。
“特奶奶滴,老子不打算走了,就算去到了又能怎样?不还是被安排去边疆?我听说宁王也在修长城,到时候怕不是把我们送去徭役!”
有人骂骂咧咧,不走了,立刻也是带动起了一大批人不愿意再走了,走去宁藩这个过程,当真是让人窒息。
“一路上的那些城池,视我们如贼寇,里面的粮食不肯分出哪怕一粒米给我们!我们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人!”
又是一阵骚动,早就已经是无数人不满,只是未曾爆发,如今有人提出,自然是无数人附和。
有人看着周边群情激奋,心生不对,这个架势……
不过,到底还是没生起什么事端,至少骂归骂,但是还是勉强走着,最开始那几人喊着不走,不过被劝劝也暂时消停,走在队伍里。
如此走走停停,总算是过了辽西,进入辽东,行至辽东海州之时,队伍已经是减员三分之一了。
那些掉了队伍的百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,没人去问,也没人在乎,所有人都知道,他们已经是死定了。
队伍里有些百姓脸上有了红润,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吃了肉的,只是肉从哪里来……却是没人去追究。
海州城外,百姓皆是汇聚,请求开仓放粮,百姓们已经是坚持不下去了,再这样下去,也是个死。
海州官员不允,更是拉出官兵摆开阵势,大有驱赶流民的意思。
只是这般,顿时群情激奋,这一幕何其相似?那一日,在京师城外,正是这般阵仗下,死去了多少百姓?那一日的杀戮还在众人脑海之中!
那一日其大周的百姓便已经是死了,以前还或多或少相信天子是被奸臣蒙蔽了,只是那一日便是没人再相信了。
而现在,他们只是要讨个活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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